<
g55z小说网 > > 学不乖 > 第109章
    靳寒脱下外套扔在一边,又把领带解下来,一圈圈缠在手上,遮住那些血迹,这才拿出手机给裴溪洄发消息,抽空回大豹:“他们想要小洄。”

    “哈,那真是异想天开!小洄那儿我放了一百多号人,苍蝇都飞不进去。”

    靳寒嗯一声,扫过脚下刚被冲刷干净的血迹,安静得诡异的仓库,最后是风平浪静的海面,眉头皱起,对大豹说:“去看看水里,别掉以轻心。”

    “好我这就去。”

    大豹带着七八个人,穿好衣服下水。

    靳寒眼睛紧盯着屏幕,上面是他发给裴溪洄的三条消息。

    -睡醒了,头好很多。

    -游园会快结束了吗?我叫人去接你。

    -要不要吃鲷鱼烧?

    两分钟过去,都没收到回复。

    他下意识去看手表,想查看裴溪洄的位置,袖子撩起来,手腕上是空的。

    手表被他留在酒店了。

    瞳孔一缩,他背上莫名泛起一层冷汗,有种一只脚已经踏进陷阱不得动弹的感觉。

    他立刻拿起手机给裴溪洄打电话,余光瞥到大豹正在搜寻的海面上猛地钻出来一个举着枪的人影,与此同时,身后传来一道熟到不能再熟的尖叫:“哥!”

    靳寒呼吸骤停。

    接下来的半分钟甚至更长的一段时间里,他都没感觉到自己的心跳。

    所有的一切都是混乱的。

    尖叫声、呼喊声、跑动声、扣扳机声……

    这些声音如同一只铁罩洪钟,扣在他头上,撞钟石在外面猛地一敲,他耳边霎时嗡嗡作响。

    杀手就站在他左手边的浅海上,手里端着一把霰弹枪,枪口射出的瞄准红点如同细长的血线,横刺十几米,经过他眼前,精准落在正朝他跑来的裴溪洄的心脏上。

    只要轻轻一扣扳机,连续打出的十几发子弹就会把他弟弟的胸口变成一片蜂窝状的洞。

    霰弹枪的子弹速度是每秒二百米。

    而裴溪洄距离他只有两米。

    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靳寒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不管不顾地朝弟弟冲过去,“砰”地一声枪响在背后响起,划破东岸码头上空,第一发子弹豁开了他曾经几乎被绞断过的左臂的皮肤。

    他把裴溪洄扑倒在地。

    然后第二发、第三发,第四发子弹……擦着他们的头皮射了过去。

    他刚才如果犹豫哪怕0.01秒,他和裴溪洄的脑袋此刻已经爆了。

    大豹和其余兄弟飞扑过去将杀手按进水里,朝他们这边大喊:“靳哥你们怎么样!”

    两人一个叠一个,趴在木地板上,都没有回话。

    裴溪洄是惊魂未定,靳寒则是一直在喘。

    他的呼吸声很重,很乱,伴随着失而复得的急促又后怕的喘息,整个人都在发颤。

    裴溪洄从来没见过慌成这样的靳寒。

    说实话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,他都不是很清楚。

    他刚按照定位找到哥哥,就看到水里钻出来一个杀手朝靳寒开枪,他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,可结果却变成了哥哥帮他挡枪。

    心头仿佛有块石头堵在胸膛,他被压得喘不过气,箍在肩头的两只大手快要把他的骨头给捏碎了,他尝试着拍拍身上的人:“……哥?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靳寒猛地从他身上起来,一把掐住他的后颈把他提起来,拖向几米外的暗巷。

    裴溪洄全程脚没沾地,就像只小猫小狗一样被靳寒拽了进去。

    暗巷里停着一辆黑色越野,三名保镖站在车前,看到他们过来,以为要上车,连忙给打开车门。

    可靳寒却把裴溪洄放在车前,对他们说:“站远点。”

    保镖赶紧低下头,退到巷口站岗。

    裴溪洄脚下打晃,还没站稳,就看到靳寒的手臂在流血。

    “哥你受伤了!”他伸手去抓靳寒的手臂,却被靳寒反握住手,推进车里。

    越野底座高,他的后背直直撞到下车门上,疼得叫了一声,顺着车门滑下来跪倒在地。

    但他完全没顾得上自己,锲而不舍地去抓靳寒的手臂:“哥!我看看……你流血了……”

    靳寒不管他,也不理他。

    他就像被噩梦魇住一般,把弟弟提起来,按在车门上,不由分说地扯开他的衣服,胸前一小滩殷红刺目的血猛然撞入眼前。

    靳寒一下子怔住了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,裴溪洄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表情。

    目光呆滞,眉头紧拧,黑沉的眼睛里毫无生机,嘴唇翕动了无数次才发出一点声音,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说话,却只吐出很轻很轻的两个字。

    “崽崽……”

    裴溪洄的心被一股大力攥紧。

    “……嗯,哥,我在呢,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疼吗?”靳寒问。

    他摇摇头,声音发颤:“不疼,这是你的血,我没受伤,是你抱我时,把血沾到我身上了。”

    靳寒愣了一下,眼底慢慢、慢慢地亮起一点水光。

    他低下头,攥着裴溪洄的手臂,劫后余生般呼出一口气。

    裴溪洄恍惚间想起,三年前他出车祸时,哥哥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反应。

    那时他刚出抢救室,人还不太清醒,床头摆着检测生命体征的仪器,靳寒就整日整日地坐在那里,如同一尊安静的雕塑,死死盯着仪器上的数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