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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55z小说网 > > 死都不会放过你 > 死都不会放过你 第84节
    江橘白迷惘地看着上方的徐栾,对方唇色比之前更要洇红诡异,衬得脸色越发苍白,这样的面容,哪怕再俊美,也不会使人认为他是一个活人。对方是鬼,一眼就能看出。

    江橘白脑海中闪出一幕幕小时候与对方的回忆。

    他眼睛看不见清晰的景象,只能看见模糊的白影,一开始以为随便就能好,他还是每天由吴青青载去学校上课。

    李小毛和陈港因为家里大人的嘱咐,不敢和他玩儿了,他就只能一个人,他看不见黑板上的字,也答不对问题,更加写不了作业。

    徐栾就把黑板上的字誊写到草稿本上,给他念。

    班里有人悄悄从背后推他,想趁他生病的时候欺负他,徐栾就把他们推进臭水沟里。

    有些小孩小时候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,看见徐栾阴恻恻地站在一些小孩的后面,尖利地尖叫,结果被徐栾一起给推进了水沟,他们没被淹死,也快要被吓死了。

    在家里,徐栾和他并排坐在书桌前玩贴画,一玩就是几个小时。

    回忆带着暖意,江橘白发觉自己其实没那么排斥徐栾,他们就是朋……额…少年的眼睛在瞬间瞪大,徐、徐栾在干什么?

    江橘白支起上身想要查看,他只看了一眼,血气翻涌。

    徐栾按着他的肩膀,在少年的咬牙切齿中,全部抵入。

    人跟鬼,和人跟人,不一样。

    鬼没有那么具体,可存在感却更强,像冰锥扎进身体里,江橘白的脸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冷的或者是因为害怕,红晕褪去,白纸一般。

    但他自己已经被弄得柔软滚烫,他意识反抗着,身体却开始回应对方。

    “今天是大年初一,小白,记住这一天。”徐栾把自己的全部都装进江橘白的身体里,或者将江橘白全部装进自己的身体里。

    “不要再忘记我了,不要再丢下我了。”

    徐栾的声音在江橘白的耳朵里一片混沌,他此刻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了某处,他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,他并不疼,甚至……

    还不如痛不欲生。

    -

    江橘白在一阵手机铃声中醒来,他接了电话,听见是吴青青催他去外婆家吃晚饭,默然一会儿,他答道:“马上过去。”

    吴青青在那头夸张地叫嚷起来,“你嗓子怎么了这是?不是退烧了吗?!”

    江橘白用手臂盖在眼睛上,“刚睡醒,挂了。”

    他不能撒谎说自己又病了,那样吴青青又会着急得上蹿下跳。

    他更加不可能告诉吴青青自己被鬼给干了几个小时。

    他扶着腰坐起来,发现自己盖着被子,但什么也没穿,身上应该被清理过,没有发腻的感觉,他的睡衣被叠成豆腐块放在床头。

    江橘白目光冷冷地看着那套肯定是被徐栾叠起来的睡衣,恨不得将睡衣给灼出个洞。

    他想到自己在对方手里哭泣、求饶、颤抖,想到对方在自己耳边惊讶地感叹“好多水”,他眼前闪过几道白色的光芒,太阳穴突突地跳,他知道自己即将快要昏厥过去,忙把眼神移开,看向窗外,天已经快黑了。

    他赤着身站到地上,随便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衣裳穿上。

    大红棉袄蓝棉裤绿围巾红帽子,五颜六色又臃肿得不忍直视。

    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徐栾盯上了?

    可让他真恨上徐栾,江橘白又确实没那个心,之前就没能成功恨上,想起小时候的事情,就更难恨上。

    但是,有没有什么办法送徐栾去投胎?

    好好做个人吧。

    人跟鬼是没有前途的。

    但江橘白顶多在心里想一想,再不济就跟江祖先一起想想办法,他不会蠢到去对徐栾说,这跟劝一个活人“求你去死”没什么区别。

    -

    吴青青正在厨房热火朝天地帮江橘白外婆炒着菜。

    外婆家还是老房子,没用上燃气,还烧的是柴火,一口大锅架在灶台上,浓烟从烟囱里滚了出去,屋子里反倒留着柴火的木质香气。

    “那可不,进步大着呢,我们村儿没人能比得上,”吴青青红光满面地跟几个妯娌炫耀,“说学就学,早上五六点就起床,晚上十点下晚自习,我根本就没操过心,自觉得很。”

    负责烧火添柴的是江橘白的大舅母,她分明不太相信,“那高中才开始学,可不一定跟得上。吴菲我从高二开始给她报补习班,最后也就只考了个二本。”

    吴家不出会学习的,成绩最好的吴菲也就是个二本,江橘白两个表哥连高中都没考上,还有一个上了大专,江橘白下边的几个表弟表妹,也是一个不如一个。

    女儿成绩最好的大舅母,听姑子夸儿子夸得这么恶心,怎么就那么不信。

    江橘白这孩子他们看着长大的,虽然说脾气是差了点儿,可成绩也差啊。

    当谁不知道啊,年级倒数十名里面必有他的名姓。

    吴青青看嫂子那分明不信的表情,只在心里得意,“等着瞧吧,最差也就是一个一本。”

    在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声里,厨房后面的一扇木门被推开,冷风呼一下就刮了进来,冷得二舅母一个哆嗦。

    “哎呀谁啊这……你谁啊?!”二舅母被这一身红红绿绿的给吓了一跳,“狼外婆啊!”

    江橘白把帽子摘下来,“不是说饭好了?”

    一年没见,少年稚气又褪了不少,整张脸更加绚丽,但看着脾气更差了。

    “你吓死人了!”二舅母拍了下江橘白的膝盖。

    “嫂子,你把后边两个菜炒了,”吴青青把锅铲丢给了大舅母,在围裙上擦了擦手,走到江橘白面前,“你这脸色怎么这样差?”

    江橘白不想让她担心,“路上太冷了。”

    “太冷了你不来啊,我虽然叫你来,但我又没逼着你来。”吴青青说道。

    江橘白把帽子丢到柜子上,往厨房外面的屋子走去,“我来收红包的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江祖先只有江梦华这一个儿子,逢年过节江橘白也没什么伯伯叔叔给点小钱花花。

    但吴家长辈却不少,舅舅和姨加起来能数两只手,不过不都是外婆生的,外公之前还有个病逝的前妻,前妻留下了四个孩子,外婆后来又生了六个,总之……一大家子。

    此刻大家都在堂屋里忙活着摆桌子,端菜,江祖先已经跟外公开始拿着酒瓶争着倒酒了。

    江祖先余光瞧见江橘白,脸色一黑,“你你你你,你怎么穿成这样出来拜年?”

    哪样?

    他专门这样恶心徐栾的。

    “我以后都走这个风格。”江橘白接过表姐递来的两碗饭放到桌子上。

    负责添饭的吴菲上下打量了江橘白几眼,替他说话,“你们不知道,这在外面叫混搭,也是一种时尚。”

    一些长辈不懂,听了直摇头,“合着,丑的就叫时尚?”

    全部都落了座后,江橘白左边吴菲右边是去年大专刚毕业的表哥吴潘。

    吴潘:“刚刚大姑一直说你成绩突飞猛进,怎么样啊,考试能考多少啊?”

    吴潘脸上带着笑,看着还挺亲近的,但江橘白的成绩以前怎么样他又不是不知道,明知故问,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江橘白从不惯着别人,哪怕是自己的亲人。

    “比你当时高点儿,六百。”

    吴潘愣了好一会儿,“真的?你别不是作弊吧?”

    “作弊有什么意义?”

    吴潘认真一想,也是,江橘白又不是那好面子的性格。

    他本来是还在琢磨着江橘白话里的可信度,只是他在琢磨的时候,突然看见了江橘白脖子上的痕迹,像咬痕,又像掐痕。

    “你脖子上这是……”

    在吴潘将全部疑问说出口时,江橘白扭头,“你想说什么?”

    吴潘以为江橘白是在害羞,便改成了低声耳语,不让桌子上的其他人听见。

    “你在学校搞对象还能考六百分?你别不是在开玩笑吧?”吴潘偷笑,&amp;quot;不过你别说,你这对象还挺猛的。&amp;quot;

    他调侃完才忽觉不对劲,“你们过年都见面约会?”

    江橘白疲得很,一个问题他都不想回答,更别提一堆问题。

    “我想谈就谈,想什么时候约会就什么时候约会。”

    “大姑知道吗?她肯定不知道,她要是知道,肯定扒了你的皮。”吴潘说道。

    这倒说得不错。

    但和江橘白搞的这个对象,吴青青也奈何不了对方。

    “反正放寒假,明天你要是没事儿,我来你家找你,把你对象带上,我们三个看电影去。”吴潘跟已经结婚的两个表哥玩不到一块,跟那些初中的小崽子更玩不到一块,就江橘白还差不多,能凑合凑合当个玩伴。

    “不去。”

    “咋了,要在家偷偷学习啊?”

    “你烦不烦?”

    嘿?吴潘刚要训训这个脾气越发臭的小表弟,隔壁桌的一桌长辈里出现了争吵声。

    外婆过去拉了几把,但明显没劝成功,那争吵声反而还变大了。

    “好啊吴山山,老娘大过年的还要去给人家当保姆做饭,晚上才回家,回了家还要给你这一家子做饭,你倒闲了,闲了就开始搞鬼了,又跟那烂货搅合到一起了?”江橘白的大舅母摔了筷子,大声骂道。

    吴菲忙跑过去拉开涨红着脸的母亲,大表哥则过去教训自己父亲,“你都是当阿爷的人了,搞什么名堂呢?”

    吴山山喝了点酒,脸也通红,当着一家子的面被指着鼻子骂,还把丑事也丢到了桌子上来讲,他埋着头,拳头紧握,一声不吭。

    大舅母眼泪流了整脸,“你就说我哪点对不起你,对不起你这一家,吴松!你当时娶老婆,你爸死压着不肯同意,是不是我拍板?吴菲,你高中两年的补习班,你爸不给你掏钱,是不是我给你掏的?”

    “妈生病住院,是不是我没日没夜地照顾,你妹子一个接一个的坐月子,我哪回没拎着鸡蛋牛奶去看过去照顾过?”

    大舅母恨恨地看着吴山山,“咱们这村子里,你睡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吧,还没睡过瘾?你要实在是治不好这毛病,你去找那杀猪的,把你那儿给旋了,保……”

    “啪”!

    吴山山一耳光扇在大舅母的脸上。

    “妈!”

    “大舅母!”